秋风引

也不知是从哪一刻起,夏天就那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。没有一声正式的告别,也没有一个像样的仪式。只是有一天,我夹在匆忙的人流里,从地铁站冰凉的水磨石台阶走上来,一阵风迎面扑来,不像夏日热浪那般黏腻,也不像冬日寒风那样割人,它只是清清冷冷地、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疏离感,从我敞开的领口钻了进去,熨帖在皮肤上。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轻轻地撞了一下腰。哦,是秋风了。 阅读全文>>

流光惊梦

这几日心里颇不宁静。倒也说不出什么缘由,只是觉得日子像一匹脱了线的旧布,丝丝缕缕地,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散落下去。午后,我搁下看了半日的书,走到阳台上。楼下有几个半大的孩子,正追着一只皮球,笑声脆生生的,像敲在玻璃上,清亮得很。我看着他们红扑扑的脸蛋,额上晶亮的汗珠,心里那团乱麻似的烦闷,仿佛被这生机猛地刺了一下,倒显出一种格外的寂寥来。 阅读全文>>

灯火阑珊处

说它是“途”,其实有些夸张;不过是从城东的写字楼,钻入铁皮的车厢,再在这条被无数尾灯映照得有些疲惫的高架上,缓缓地、缓缓地挪动罢了。车窗关得严严的,将外面那个喧腾的世界隔成一片无声的混沌。收音机里,一个沉静的男声正念着一段什么,依稀是“……枯藤老树昏鸦,小桥流水人家……”声音很低,像一缕游丝,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飘荡,竟一时压过了引擎沉闷的喘息。 阅读全文>>

月下听泉

这大约是哪一家的空调水,没有接好管子,便任由它这么滴答着。那水珠落下的地方,想必已生了一片青郁郁的苔藓了,只是在这夜里,看不真切。起先我并未留意,可在这无边的静里,那一声声清响,竟像小小的槌子,一下一下,敲在人心上最空灵的那根弦上,余音袅袅的。我索性站住了,靠在冰凉的电线杆上,专心地听。这哪里是噪音呢?这分明是今夜唯一的、活着的证据。不知怎的,心里便幽幽地浮起两句旧诗来,像沉潭底的古玉,被水波漾着,慢慢地升到了水面上。 阅读全文>>

天寒日暮一枝斜

这冬日的白昼,总是短得吝啬。方才还见着西窗上映着些淡金色的、有气无力的光,一转眼,那光便收敛了,只剩下一种匀质的、青灰色的薄明,沉沉地压下来。我搁下手中看了半晌的书,书页上的字迹,不知何时已模糊成一片。屋子里暖气开得足,脸颊有些微微的发烫,然而那份由窗玻璃外无声无息透进来的寒意,却像一条凉滑的蛇,顺着脊梁悄悄地往上爬。 阅读全文>>

万事东流水

这雨,不知什么时候就下起来了。我原是没在意的,直到搁在窗台上的那盆绿萝,让雨水打得一俯一仰,才恍然惊觉。雨点不大,却密,斜斜地织成一张灰濛濛的网,将窗外那几幢高楼、还有更远处工地上那架总也不歇的塔吊,都一并网在里头了。街上的车流便慢了下来,红的、白的灯,晕开一团团的光,黏黏糊糊地向前淌着,听不见声音,只像一条沉默的、彩色的河。 阅读全文>>

那铁轨的尽头

我每日下班,总要从这高架桥上经过。桥下是交错纵横的铁轨,静静地卧在那里,在将暮未暮的天色里,泛着冷硬的、金属的光。列车来了又去,轰轰烈烈地,载着满厢灯火与人声,奔向一个又一个被命名了的远方。我常想,这些列车终究是有个终点的;再长的线路,地图上总能用一枚红色的三角,或者一个圆圈的记号,为它的跋涉画上句号。这便是“天涯地角有穷时”了,我想。这世间的物理,总归是讲道理的,有边界,有尽头,可以丈量,可以抵达。 阅读全文>>

地铁口的东风

这风,是顶没有气力的。它软软地贴过来,拂在脸上,不像慰藉,倒像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。它连道旁那些憔悴的银杏叶子也吹不响,只由着它们沉沉地挂着。这哪里是李义山诗里那摧折百花的东风呢?他那时的东风,总还带着一股子决绝的、破坏的狠劲,是“无力”,却也是一种宣告,宣告一个季节的彻底凋零。而今这风,却只是疲沓,是温吞,是连摧残都懒得用力的将就。 阅读全文>>

悬停的云

我如今晓得了,这相思的滋味,原来不是骤然来袭的痛楚,倒像是这南国黄梅的雨,初时只觉空气里有一丝潮润的、黏稠的凉,你并不在意。待到你觉得衣衫都有些沉甸甸地贴在身上,四下里望去,天地却早已是白茫茫、湿漉漉的一片了。我的那点相思,大约便是如此,在离了那方窄窄的课堂、散了那群闹嚷嚷的人之后,才一点一点,从心底的缝隙里,无声地渗将出来的。 阅读全文>>

心底的痴,与风月无干

我的邻座是位老先生,灰呢大衣洗得有些发白,膝上放着一只布袋。他久久地望着一则奶粉广告出神——画里是粉嫩的婴孩,笑得像初绽的花苞。他的眼神是空的,又像是满的;空的是眼前的景,满的是不知多少年前的往事。我忽然想,他袋子里装的,许是刚买的软糕,要带给某个再也尝不到的人?或是孙儿幼时的一件小衣,旧得褪了色,却比什么都新。 阅读全文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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